新媒体语境下网络玄幻小说的特异性
作者：陈臣臣
来源：《赤峰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09期
        摘 要：20世纪末以来，网络玄幻小说异军突起，依托新媒体迅速壮大。新媒体在新兴的网络玄幻小说的特异性形成方面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沧月的小说就集中体现了新媒体对其强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主要体现在时空世界的建构、神仙形象的塑造、文本结构的创新3个方面。变异后的网络玄幻小说呈现出的活力表明在网络玄幻小说创作中，新媒体应占有重要的位置。
        关键词：新媒体；网络玄幻小说；沧月；特异性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5）09-0167-03
        新媒体是依托新技术出现的媒体形态，是继报纸、杂志、广播、电视之后出现的第五媒体。新媒体一出生就彰显出强大的影响力，文学上受其影响最深的是网络玄幻小说。
        玄幻小说一出生就和新媒体密不可分。20世纪末期，借助于互联网中国幻想文学异军突
起，融合了科技、武侠、动漫、网游等多种形式的网络小说成为网络文学的“领头羊”，出现了起点中文网、17K文学网等以玄幻小说为主的专业性文学网站。无论是在网络玄幻小说的模仿期、本土创作期还是集大成时期，新媒体对网络玄幻小说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最初玄幻文学将网络媒体当作宣传工具，架构作者与读者沟通的桥梁；之后新媒体将网络玄幻小说改变成游戏、电玩等娱乐形式。新媒体成为新的文学媒介，玄幻小说受到影响风格也就迥异于传统文学。本文以沧月《镜》为代表进行说明。
        一、特异的时空世界
        2001年沧月在网上进行写作，这一时期传播进入了新媒体时代。尼尔·波兹曼认为这一时期褪去了文字印刷时代的理性和秩序，将这一个时代称为“娱乐业时代”[1]。网络为信息的大量传播提供了机遇，日本动漫、香港无厘头电影、西方好莱坞等蜂拥而至，砸在了网络写手身上。
        玄幻小说在中国出现得益于西方奇幻小说和电影的传入。在此之前，玄幻小说在西方世界出现已达半个世纪之久，《龙》系列的传入为奇幻在中国的传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后《指环王》《哈利·波特》等小说在中国的传播影响着首批玄幻小说创作者。
        日本动漫被译介、传入，席卷了年轻人市场。动漫影片《千与千寻》《犬夜叉》《龙猫》等画面精美、节奏紧凑、场面华丽，通过影像吸引着奇幻小说爱好者。日本动漫的异时空叙事使中国玄幻小说创作者拓宽了想象的空间，将叙事的时空由现世转向视线所不及的想象时空。
        西方奇幻小说、电影和日本动漫的传入使网络写手大开眼界，它们的特征就是跨时空的表现方式，在一个依靠想象力架构的时空中进行奇异性的冒险叙事。
        空间是最容易被拿来想象的，因为空间有“外在的对象与其对应”[2]。网络写手在新媒体的介入下获得富有想象力的新事物，同时将这些新事物与中国式的神话相融合，形成了网络玄幻小说架空的小说叙事模式。通过架空的奇幻叙事模式来压缩历史时空，看到人类文明进程在转型之际艰难时世的展示，看到对于文明演进规律的形象表现[3]。沧月通过这种融合式的想象为读者构建了前所未有的奇幻时空世界，借助网络自由媒体，她将中国神话、西方文化、日本动漫等多种因素融合进去，创造出一个富有沧月特的玄幻空间。
        美国传播学家梅洛维茨提出，传播情境的改变将形成新的信息系统，而新的信息系统又会形成新的写作系统。新兴事物的传入帮助网络玄幻小说写手打开了想象的空间，虚无缥缈
的想象飞到多次元的空间中，中国传统武侠文化、日本动漫、西方文化完美地合在一起，构成了不一样的江湖世界。
        沧月凭借富于张力的想象构建“沧月式”的江湖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时间、空间都变得模糊。沧月代表作《镜》交代故事发生地云荒时，只说到：
        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有仙洲曰云荒。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天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4]。
        这是《镜》时空的统领，小说所注重的与其说是时间的尺度，不如说是时间的彩和形态[5]。云荒时空的设置充分彰显作者对视线之外世界的想象。初民时代，“海”就是现实终点和想象起点的分界线，“海内”被认识，“海外”被想象。沧月将云荒设置在“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就决定了它是作为想象而存在的。借鉴日本动漫多次元存在，沧月将《镜》时空搬离现实社会，在这个空间中小说尽叙夸张之事，小说中的人兽脱离现实社会的绝对区别被想象，这符合时间和空间极远特征的。作为“负空间”而存在的“大荒”或“海外”的想象图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反衬“正空间”的价值和秩序，引导人们的自我认同方向，就像趋利避害一样自然地归顺于“内部世界”[6]。
        拉潘姆认为进入电子媒介时代，人类社会内在生存状态发生变化，从而导致人的思维和表现方式变化。网络文学在时空观和叙事方式上呈现出后现代写作的姿态：非时间化链接和空间化叙述、内在时间深度、空间漂移。这些变化在沧月小说中的具体表现是超自然创作。
        受日本动漫和中国神话的影响，年轻的网络写手一代的想象空间充分打开，编造存在于自然之外的世界，这个世界有和他们身处的世界不一样的规则，比如雷电风雨是可以控制的、命运是可以预测的……沧月立足于武侠创造了一个阔大的玄幻空间，这个空间具有层次感，各种法术、玄幻形象层出不穷，极具特异性。
        云荒种族和国家的设定显示沧月在超自然创作的奇特性。沧月对鲛人的设定借助了中国传说“国中有鲛人，人首鱼尾，貌美善歌，织水为绡，坠泪成珠，性情柔顺温和”，在这个基础上沧月添加了“鲛人生下来之初没有性别，成年后性意识觉醒，身体产生变异分裂为男女”等设定[7]，使创作的特异性更加明显。
        新媒体给网络写手创造了复杂广阔的空间。这个空间中，任何不可能成为了可能。玄幻小说的一个主要特征就是架空性。通过架空，读者得到类似网络游戏的非现实性体验，网络的虚拟性提供自由写作空间使这种架空成为可能。在谈及创作缘由时，沧月坦言自己是受《
山海经》和《魔戒》的影响，她说：“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念头，觉得中国，或者说华语文化里，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架空世界’的设定，就像西方有龙和地下城的设定一样。于是我就开始构建了‘云荒’这个虚拟的世界。”[8]
        二、特异的神仙形象
        亚里士多德“功能性”的人物观认为小说人物是文学作品的附属，认为它是从属于情节或行动的“行动者”或“行动素”[9]。但笔者认为小说中人物或多或少是作者思想的投射。人物形象在小说中的改变映射了小说思想变化，对彰显小说艺术特征起到一定的作用。沧月小说中迥异于传统中国神话的神仙形象也是其小说特异性的重要方面。
        传统中国神话创作注重非此即彼的原则，神话小说中神仙是绝对的善人，是绝对力量的象征。在沧月的《镜》中这样的神仙是不存在的，沧月笔下的神处于非正非邪的夹缝中，内心存在着对美好事物的执着，却在追求的过程中沾满鲜血。沧月小说中神是冷淡的，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海神苏摩为了变得强大，使用禁术将死去的弟弟制成人偶，排斥将拯救鲛人族作为自己
的责任，自私、残忍，没有传统神话小说兼济天下的神性情怀。在他的心中“人性”“个人”永远在国家利益至上，所以他说：“我宁可海国全死绝了，也不愿留下哪怕一个这样的奴才！”[10]被人敬仰的神是冷酷无情的，并不像传统神话中神那样博爱、怜悯众生。他们心中都有守护，但这种守护是非常自我的。苏摩为了白璎，白璎为了空桑，没有那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情怀。
        幻想文学的核心意义，在于创造并展示一个“第二世界”的别样时空，并由此表达与现实世界不一样的理想主义追寻与超越性体验[11]。第二世界的创造并不是凭空想象的，它与作者自身有着密切联系。新媒体在年轻作者认识自身所处的社会情境和形成写作经验方面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新媒体时代人们接触媒体的时间过，长时间封闭生活使青少年成为了“容器人”。容器人特别注重自我意志的自由，对外界本能地进行排斥，但很容易受到大众传播媒介的影响[12]，加上新媒体时刻侵入人们的生活，使得媒体对人的影响空前扩大。
        市场经济条件下媒体进入了全民娱乐化的时代，为了获得更多的利润，媒体大肆报道社会的阴暗面。作为容器人的一代，吸收人情凉薄的信息，导致对这个世界悲观猜想，养成凉
薄性情，以自我为中心，自我价值永远高于社会价值。
        沧月笔下的人物，常常将个人爱情、亲情置于族利益之上，身负背叛者之名至死不悔。在他们看来最终的救赎不是族利益得到解放，而是自我期望的实现，例如云荒系列的“潇”。
        360小说网刘青峰说文学除了是个性、个人情感、生活经历和态度之表达外，它还有一项特殊的功能，这就是发现新人和新的生活准则[13]。新媒体下成长起来的一代，对原有规则产生抵抗心理，他们需要重建一个自我认同的信仰空间。沧月玄幻小说打破了我们对神仙的认识，改变了我们的是非观。沧月世界里，神不是万能的，他们拥有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也有着和人一样的弱点。她对人鬼神生存方式和世界观的描写打破了古代神话对神仙的描绘，构建了一个神秘邪异的神话世界。
        三、特异的文本结构
        网络玄幻小说写手成长的年代，正是金庸、古龙、梁羽生等武侠大家风靡大陆的时代。在他们进行文学创作时，西方奇幻文化和日本动漫又经新媒体传入中国，这为网络玄幻小说
写手创造迥异于前辈的文本结构提供了契机。以网络作为承载媒介，以武侠小说为底本，融合游戏、影视、动漫等娱乐形式的玄幻小说产生了。
        沧月的玄幻小说借鉴了武侠小说的叙事技巧，对江湖格局和门派的想象大多是仿照着武侠小说进行的。沧月武侠世界存在着执江湖牛耳的江湖门派如听雪楼等，在借鉴武侠小说的基础上，沧月小说建构一个架空的空间，将一些超自然的因素融入其中。武侠融于玄幻之中，这让幻想中的架空世界多了一层中国传统文化的积淀，也使得武侠小说创作和玄幻小说趋同，传统武侠小说中的江湖更加虚拟化，带上了玄幻的风格[14]。
        在融合基础上，《镜》注重画面镜头感的营造。《镜》七部曲营造了一幕幕精致华丽的镜头世界，建构了动画式的玄幻小说画面。
        一只巨大的黑翅膀，从雪山背后升起来，扑簌簌地飞起来，掠过山顶山与天交际的地方。然而，那样巨大的鸟儿，却始终在山那一边飞着，只有翅膀露出山巅[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