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CUS  ON  ANIMATED MOVIES
动画视域
《白蛇2：青蛇劫起》是《白蛇：缘起》的续篇，也是追光动画“新传说”系列的新作。2021年7月暑期档，《白蛇2：青蛇劫起》上映仅一周，票房突破3亿元。此外，该片也获得了淘票票9.4分、豆瓣评分7.1分和知乎评分8.3分的高口碑。《白蛇2：青蛇劫起》讲述了小白
被镇压在雷峰塔下之后，小青奋力营救被法海重伤，心持救出小白的执念，堕入修罗城幻境，历经劫难，不断成长，最终打败法海重回人间的故事。影片虽然取材自中国民间四大爱情故事之一的《白蛇传》，但又超脱《白蛇传》的白娘子与许仙爱情故事的主线，《白蛇2：青蛇劫起》通过极具象征意义的彩运用、恰当的叙事结构，表达了小青与小白超越性别、超越身份、超越轮回的坚定情谊。
一、叙事策略解析
在电影的世界中，不仅有视觉表达上的美感，还有叙事结构上的美感，两者在结合的节奏上相互配合，就可以形成独有的，流动的美感。电影叙事结构的构建，关系着电影的艺术机能和电影影像在科学表达力上的限制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决定电影性质的重大
问题。[1]
而电影叙事结构美感的构建，一般可以从题
材、叙事策略入手。
中国经典的传统神话故事和它们的主人公是大众非常熟悉的。基于中国经典传统神话故事进行的，能够自圆其说的原创故事，大众的接受度也是很高的。《白蛇2：青蛇劫起》取材自中国民间四大爱情故事之一的《白蛇传》，但又脱离于白娘子与许仙爱情故事的主线之外。《白蛇2：青蛇劫起》中的小青，
不同于以往伴随小白左右的妹妹这样的附属角，她独自坚守到的信念，通过一次次的历练，成长为坚韧不拔、意志力顽强、善良有魄力的女性。《白蛇2：青蛇劫起》赋予小青新的角属性，这个属性也是当下价值观中
独立女性的特点。
【作者简介】  窦玥声，女，贵州贵阳人，孔学堂书局编辑。
窦玥声
叙事·主题·彩：动画电影的表达手法分析
——以《白蛇2：青蛇劫起》为例
动画电影《白蛇2：青蛇劫起》海报
2021
这种摆脱了原先传统的神话故事情节，不按照观众非常熟悉的方式去讲述一个被大家所熟知的神话人物故事，《白蛇2：青蛇劫起》并非独一份。特别是近年，已经涌现的《白蛇：缘起》《哪吒之魔童降世》
等优秀的改编作品。与这些作品一样，《白蛇2：青蛇劫起》通过对青蛇、白蛇、法海这些经典神话人物的设定，从时代发展的视阈范围重新对人物性格进行再塑造，赋予了传统题材新的生命力，同时在细节处融合了神话怪兽、历史人物、当代元素的设计。这是一次有益的探索。
在叙事策略方面，《白蛇2：青蛇劫起》运用了非常多的伏笔，形成众多叙事脉络，共同推进影片剧情，并形成跌宕起伏之势。
脉络1：小青对力量的认识的更新。从水漫金山失败时，认为是许仙力量弱没法保护；初遇司徒官人时，小青对力量的认识，依然是寄希望于强者的保护。面对司徒官人在危难来临时的背叛以及蒙面少年的欺骗，小青对力量的认识是，不应该依靠别人，要靠自己力量才能保护自己和。小青观念的转变来自于故事情节的推动，同时也反作用于故事情节的继续。
脉络2：骨簪。小白与法海斗法时，法器发簪裂成碎片，这为蒙面少年带着骨笛出现留下铺垫，也为蒙面少年与小白关系留下了悬念，这个悬念贯穿整个影片始终。在影片最后，小青将蒙面少年留下的骨笛碎片与小白的骨簪碎片拼在一起，骨簪得以修复，小青也从中看到了蒙面少年的来历——小白寻小青的执念。
脉络3：水。惊蛰日，小白与小青为救出被法海抓走的许仙，发动水漫金山，这对于弱小的百虫而言，绝对是灭顶级别的劫难；当小青误入修罗城后，遇到与小白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蒙面少年，并一同经历了
来自修罗城的水劫。历经此劫，小青对力量的认知又有了改变：即男人是强是弱都一样不可靠，只有靠自己才行。在发现蒙面少年是带着牛头人面具的间谍时，小青深感受骗，又在无池扁舟中达成和解并认识到依赖别人是错误的，自己变强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可以说，水元素伴随着小青与蒙面少年的感情线的每一次升华，也伴随着小青一次次的成长。
脉络4：天空中的蛇头与蛇尾。影片的前部分，小青在跟随孙姑娘进入章鱼庇护所之前，在天空中看到了蛇头朝着蛇尾方向衔接的景象，感到吃惊；经多个角对修罗城的解读，向观众介绍修罗城的设定，再到如果桥谜底的揭开，最后与小青完成从蛇尾生长出来的“如果桥”跃入蛇头，回到人世形成了完美的呼应。
脉络5：执念之物。《白蛇2：青蛇劫起》中，在修罗城，每个角都有自己的执念之物，而这些执念之物贯穿故事的始终。小青的执念之物是小白的丝带；孙姑娘的执念之物是她登山时功亏一篑的登山绳；司徒官人的执念之物是他在人世间常伴左右的药瓶；蒙面少年的执念之物是骨笛；桃花妖的执念之物是寄托思念的玉佩；书生的执念之物是屡试不中的毛笔。影片中期，各个角或主动或被动，放下执念，离开了修罗城。而小白的丝带，作为小青的执念之物，见证了小青的成长。水漫金山时，小青被法海重伤，即将失去意识前，抓住了小白的丝带，带着执念进入修罗城。在影片接近结尾时，蒙面少年因守护小青，自己的执念之物摔裂开，小青将小白的丝带绑住了骨笛，完成了自身信念的升华——不需要任何执念之物，也能坚守自己的信念。
二、主题意蕴的提升
主题无疑非常重要，没有主题的电影是难以想象的电影，要保持电影的美感，不能为了宣扬主题就把电影的美感拒之门外，电影的美感是电影精神中浑然不觉的一部分，只有切实地用这种精神去打动观众，才能发挥其真实的效果。《白蛇2：青蛇劫起》的主题可以分为两部分：一是“坚持执念”的明线主题；二是“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的暗线主题。
执念除了是放不下的人或物，也可以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信念，这是电影对传统文化观念中“执念”的现代化表达。《白蛇2：青蛇劫起》情节设计中，离开修罗城有三种方式：一是，因力量弱小，被杀而不得放下执念，进入轮回；二是，自己选择放下，跳入无池，洗去执念，进入轮回；三是进入黑风洞，通过抗争，战胜执念实现的障碍，带着执念回归人世。小青在经历小白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自己被伤落入修罗道认为不能喜欢弱的人，不能保护自己；到蒙面少年救书生被恩将仇报，小青的认知为：心善力弱，害人害己；再到司马的背叛，小青认知变为：无关强弱，男人都靠不
FOCUS  ON  ANIMATED MOVIES动画视域住，自己必须独立自强。根据这个逻辑，可以提炼本片
的主题，即：女性当自强。这个主题是此前所有版本的
《白蛇传》所没有表达的，是主题意蕴的创新。
《白蛇2：青蛇劫起》还塑造了很多有担当、勇敢、智慧、仁义的女性形象。拒绝依附且独立自强的
孙姑娘、强大却洒脱善良的九尾狐、面对牛头帮屠杀
忠于同伴的罗刹女、实现自我救赎的桃花妖，这些角
都不同程度地实现了女性自我意识觉醒。影片将女
性主义视角延伸至主体和象征层面，将传统故事中的
人物进行全新的演绎和塑造，赋予其当代的面孔和精
神，无疑能够赋予古老东方传说新的生气和灵魂，将中
国动画提至新的高度。[2]
三、彩象征解析
彩之于电影，犹如修辞之于文学，旋律之于音乐，丹青之于国画，造型之于雕塑。在电影中，彩是
创作者手中的利器，或抒情，或表意，或象征，或拟
讽，勾连呼应，统领全局，渗透出创作者独特的美学诉
求和深厚的文化积淀，也使观者展开丰富的联想和思
考，再去画面的彩构造中领悟出抽象的艺术美感。[3]
就整体而言，《白蛇2：青蛇劫起》始终由“冲突”
和“对峙”贯穿。故事场景彩虽以暗系调为主，却
大量使用高亮度的蓝、红、黄、绿、紫等作为对比，营
造一种彩张力强烈的视觉效果，对于各个“冲突”和
3d立体电影
“对峙”，都有很准确的表达和呼应。
在“水漫金山”情节中，大面积灰蓝调的浪潮与集中于一点的金佛光的对比，营造出一种强烈的
视觉冲击力，迅速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和情绪。小青救
小白未果，被法海所伤，堕入修罗城。画面采用了带
有一丝亮光的墨绿作为希望象征。单纯的墨绿是
压抑的、承重的、令人窒息的。而画面中的墨绿带有些
许的亮光，象征着小青将在此境中获得救出的新
希望。
在修罗城的情节中，影片的节奏随着调的变化而起伏。从高楼街景打斗画面的灰蓝冷调的设计，
传达的信息是这里冷漠疏离且危机四伏；章鱼的庇护
所、小青与孙姑娘相伴练习、屋顶谈话、万宜超市，画
面中暖调的使用，调剂了影片中大量的紧张氛围。四
劫采用了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浓烈调，通过彩的变幻，呈现出了狂风大作、波涛汹涌、熊熊烈火以及气凌霄汉，在视觉上更增添了不少震撼效果。
在黑风洞中，画面从朋克风格转回到水墨飘逸的风格，将观众带回《白蛇传》神话故事的话语体系之中。黑风洞的整体呈现是带着金光的橙，弥漫着些许的黑雾。随着小青不断的强大，法海不断力弱，
画面中弥漫的黑雾渐渐浓郁；黑雾围绕着法海渐多，而小青全身弥漫的墨绿从一开始夹杂黑到战胜法海时的金光全盛。所以黑风洞中的黑雾，象征着法海心中灭妖的执念。随着和小青的战斗，小青心智越发坚定，而法海内心却开始日益强烈的自我怀疑。最后，法海承认了他的执念和求而不得。
就角而言，《白蛇2：青蛇劫起》中不同颜的使用，也几乎成为了角的外在符号。比如代表小青的墨绿，代表法海的金。而在一些角颜的使用上，也是对角的身份的交代。比如代表灰白的蒙面少年，暗寓着他和白蛇有关系；透着金光牛头首领与法海有关联。
彩的象征意义事实上自古已存，而且和文化相关，在不同的社会中会发现惊人的相似之处。[4]一部影片彩的表达是否准确，对于影片最终效果的呈现至关重要。在视觉呈现以及视觉的象征意义的传达而言，《白蛇2：青蛇劫起》算得上精雕细琢、清晰流畅。
四、表达手法优化路径
叙事策略方面：《白蛇2：青蛇劫起》的主线是力量不够强大的小青，因为心有不甘，坚定信念，寻求成长的故事。这个故事中，小青应该是一个复杂的人物，有对于力量的渴望，对于人性的懵懂，对于法海的憎恶等等。而电影在小青变强的这条主线上刻画的丰满度不够。对于小青力量成长的刻画，仅是喊口号似的表达，以及黑风洞中不断变强的蛇身。这样的叙事设计较为单薄，难以打动人。
主题表达方面：情节处于故事和结构的中间地带，它比故事更具体。因为情节是构成电影的最直接的基础，如果情节有问题，结构自然会有不合理的地方，最后呈现出来的电影就会不自然。[5]《白蛇2：青蛇劫起》的主题是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然而，女性意识到自己应当独立自强，可以通过很多方式来实现。故事
2021
动画电影《白蛇2：青蛇劫起》剧照
中，小青每一次对独立自强的认识，可以是身边独立女性的榜样作用，也可以是出于妖对力量的本能渴望，也可以是对自身不同经历的感悟；而不该是影片呈现的：由于男性的无能、背叛，激发出的自我保护机制。
视觉呈现方面：电影中的人物造型应该是贴近角，为角和故事服务的。《白蛇2：青蛇劫起》中的修罗城是一个时空混乱的空间，其中的建筑和大部分人物，都保留了其所在时空的基本特点，比如现代高楼保持钢筋混泥土+玻璃的原貌、古建筑保留砖瓦的形态、孙姑娘保留登山者鸭舌帽搭配背包的装扮、章鱼庇护所的妇人保留旗袍的装扮等。而主角青蛇作为在古代（唐代或者宋代）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妖，电影在服装的塑造上完全没有过渡，在她到了修罗城之后，直接为她换上了非常后现代的着装，这与角本身有很重的割裂感，没有很好地匹配角，服务角。动画电影
与其他类型电影不同的是，视觉呈现元素极为丰富，可选择性也很多，包容性也很强。因此，动画电影走入时会存在为了呈现而呈现的误区，影响影片主旨的表达。
结语
《白蛇2：青蛇劫起》在传统神话题材的基础上，通过现代化发展和创新性转化，蕴含着传统文化观念与现今精神的新主题，借助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视觉呈现，精巧的叙事结构，将一个充满惊心动魄和成长的冒险故事展现给观众的同时，
将女性的独立自强的信念传达给观众。影片有画面表达创新，也有构建叙事结构的探索，这些探索和思考，为中国动画电影的创作和发展提供了有益的借鉴。